鬼刀

民间故事：鬼刀

吴仕羽年过六十，当过三十多年赤脚医生，如今在离家不远一条小巷子里开了一间诊所。知道这家诊所人都是啧啧称奇，诊所内只有一张桌子，几把椅子，而墙壁上挂着一颗骷髅，骷髅左手持刀，右手捧心，十分诡异。诊所门口贴着一个招牌，上面写着“只医疑难杂症，每天只医一人”。

就这么一个奇怪诊所，登记预约看病人已经到了半年之后。

这天，吴仕羽吃过早饭，恭恭敬敬为祖先上了炷香，然后沐浴更衣，坐进了诊室。那个叫曹同男人已等候多时。吴仕羽打开门，见曹同面色无华，骨瘦如柴，衣服就像挂在衣架上。曹同进了屋，脱掉外衣。吴仕羽见多了怪病，可眼前景象还是让他颇为吃惊。曹同身上，竟长出一身奇形怪状木楔。看上去他就像被剁过许多段，又用木楔楔到了一起。吴仕羽用手摸一下，原来是肉楔。

“这病治不了。”吴仕羽摇摇头。

曹同一听，急“扑通”一声跪到地上，给吴仕羽磕了三个响头，说：“我知道您一定能治。您治不了，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。您手里有鬼刀，与其被这些肉虫折磨死，不如死在您刀下。”

看着眼前曹同，吴仕羽沉吟片刻，说他确能治，但治这病他让人了个心愿。曹同连连点头，说别说了一个心愿，一百个心愿他都答应。他现在是万箭穿心，生不如死！吴仕羽听罢，转身回屋，取出一个古旧乌亮檀木匣。打开檀木匣，里面是一个黄绸包，绸包裹着一把刀刃薄如蝉翼短刀。刀柄有手掌长短，而刀刃透明，肉眼几乎看不到。

曹同躺上了手术床，吴仕羽为他脸上盖了一吴白纸。那些肉楔坚硬如石，但吴仕羽刀削石如泥。曹同闭着眼睛，感到十分奇怪。他能感觉到刀刃划破皮肤幽凉，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。耳畔不时传出吴仕羽将肉楔甩进盆里声音，当他剔除脚上肉楔时，曹同侧一下头，让纸滑过脸侧。刹那间，曹同惊目瞪口呆，拿刀已不再是吴仕羽，而是一个鹤发童颜老者，老者手上拿也不是刀，而是一道白光晃来晃去。那白光，分明是一只骷髅影子！曹同再次紧紧闭上眼睛，汗水顺着额头淌了下来。

“起来吧。”

曹同听到吴仕羽声音，缓缓睁开眼。低头看看浑身上下，那些肉楔居然消失了，而身上竟无一处伤口，亦没有流一滴血。他大喜过望，急忙从随身皮箱里拿出厚厚几沓钱放到桌上。吴仕羽行医从不开价，让患者量力而行。曹同拿来了五万，这对他已宛如割肉了。曹同虽身价千万，禀性却是一毛不拔。

“现在你这病虽好了，可少则一年，多则三年，还会犯。”吴仕羽缓缓地说。

曹同呆住，忙问可有办法根治？吴仕羽说有，换心。

换心？曹同一听，腿肚子都要抽筋了。

吴仕羽看着他，轻描淡写地说：“你心早坏了。三年前，你用钱笼络了厂子里一个女孩。可你始乱终弃，女孩怀孕后竟抛弃了她，她找到你家，身上浇满汽油跟你要五十万，你舍不，她对着自己就划了火柴。自她死后，你每晚都梦到她和孩子，每梦到一次身上便像被钉进了一根木楔。我说过你了个心愿，这心愿就是善待死者父母，把他们当成自己家人养起来。不换心，你又怎么能做到？”

听完吴仕羽话，想想刚才偷见场景，冷汗顺着曹同每一个汗毛孔渗出来。他重又躺到手术床上，闭住了眼睛。吴仕羽从里屋拿出一只锦盒，锦盒里是一颗楠木心。他用手术刀轻轻划开曹同胸口，眉头紧紧锁在一起，他找不到那颗心，胸腔里本该长着心地方什么都没有。汗水顺着吴仕羽额头淌下来，他拿刀手开始抖动。连鬼都有心，人岂无心？

抹一把额头汗，吴仕羽接着找。终于，在两条肋骨间，吴仕羽发现了“心”。那几乎已经不是心，状如蛇头，坚硬如石。

“这还是人心吗？”捏着那粒似乎吐着信子“蛇头”，吴仕羽手不住地发抖。

一颗楠木心，换给了曹同。这是千年楠木心，楠心高洁，此人走出诊所，必将脱胎换骨。曹同换了心，对吴仕羽感恩戴德，连声感谢。

吴仕羽看着他出门，洗手净面，长舒一口气。他将曹同坚硬脏臭心放进一只玻璃瓶，然后擦净手术刀，将它恭恭敬敬用黄绸包好，放进檀木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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